歌唱风格与民间文学

提升戏曲唱词的文学品位，既不能重复“文人戏曲”刻意追求的复归，也要摆脱浅薄平庸的“艺人文化”的束缚。它的努力方向，应是提倡能受到大众喜爱，源于乡村民间的本色美。

张先生说：戏曲文学的审美价值，应与“戏诗”的要求相一致。"剧诗"，并非一般意义上的诗歌，而是要符合戏剧表演规范的“诗”。这不是摆在书桌上供人读的诗，而是一种可以站在台上听一听的“诗”。既是诗歌，自然也要有诗情画意，具有较高的文学品位。但是，这种“诗”又要符合剧中人物的心境，还要能朗朗上口，叫人句句易懂，却又文采斐然，让人浮想联翩。而且那些只管词藻、花哨的唱词，以及那些随意拼凑、信口开河的“水词”，也就不能称之为“剧诗”。

汪曾祺先生在京剧《沙家浜》中，就是在创作唱词时，就是按照“戏诗”的要求，将传统的戏曲形式与现代的思想、审美相结合，以戏剧剧本的“可读性”来追求戏剧的“可读性”。“茶馆·斗智斗”中，阿庆嫂那段精彩的唱词，字字珠玑，可点出一圈。成为一首经典曲目，值得我们去欣赏，去享受：

在七星灶前，

铜煮三江。

摆出八仙，

宴请16方

这里有客人，

只有嘴巴一张。

就连嘴笑了，

过了就不想，

茶在人们离开时冷却下来，

怎么这么周密啊！

在这里，没有华丽的词藻与出格的夸张，但却显示了人物的机智和过人的智慧。这样一种简单、富于比兴的唱词，又是何等接近于农民日常生活的口语？这座建筑散发着浓厚的土味，体现了民间文学的醇厚和趣味。汪曾祺先生笔下的阿庆嫂，一副从容如流。用她质朴的语言，再加上生动形象的隐喻，显示了她革命胆略和融入当地环境的生活情趣。融洽自然，贴切生动；锋芒含蓄，语言双关。一位见多识广、混得风生水起的茶馆老板娘，又是一位身经百战、百折不挠、百折不挠的革命者的刚毅正气。文字简练，比喻得当，充分体现了作家的文学修养和艺术功力。

这类“民谣”式的唱词，具有纯朴真挚之本质美。那让我不禁想起汪曾祺先生的家乡——里下河地区广为流传，流淌着乡情和歌谣。

京尼平花像油一样嫩，

把头放在胸前。

叫情哥慢慢地走，

花嫩而不揉。

如长松如长青，

莫如桃花一时红。

要学会一颗莲子，

不学竹竿，节空。

像这种在乡间流行的情歌、歌谣，长久以来在高邮地区流传着的菱塘、东墩、车如车、张、张、武等乡镇，家喻户晓，俯拾皆是。这几句话，蕴含着劳动人民的智慧，闪烁着民间生活智慧的火花，仿佛又使人回到纯真的童年时代，体会得于自然，享受到得之于自然的乐趣，享受到审美的快感。深信，在这里下河水乡养育长大的汪曾祺先生，一定不会对这些民歌的内容和形式有所了解，也不会不受其影响。「筑七星灶，烧三江的铜壶。摆出八仙桌供十六方。这种比兴手法，完全接近于“民谣”的表现特点。不用矫饰，不做雕琢，具体的形象描绘，更容易使人领悟，引起共鸣，并对一般百姓的情感和语言，都有一种了解。让她们听后，觉得非常亲切，很容易接受。

特别值得称道的是，这一段绝妙的唱段，明显地吸收了民歌的形式，突破了“七字”和“十字”的格式。京剧唱词是从人物的思想情感出发，突破传统的唱词句式。就表达方式而言，是一种大胆的破格。这一破句不仅具有强烈的民歌气息，而且为音乐创作提供了条件。其特点是叙述强，音节清晰，唱词简洁，唱腔独特，字字句句清晰，字字句句清晰。它是一种加重语调，加强内容口语化的表达方式。这类“五字”唱词，是京剧传统剧目中非常罕见的。但是高邮地区儿童歌曲，民间歌谣，却相当普遍：

冬季大似年，

家里有汤圆。

老师不用上课，

学生不用花钱。

儿多娘受了罪，

睡着抓盖子。

洗头，忙排队，

用餐抢座。

茨菇叶尖，

莲花叶是圆形的。

本来我两个可以重逢，

万没想到姐姐良心变…

京剧，一般都有严格的节奏，很难有突破。而京剧《沙家浜》中，却出现了极少见、明显破格的“五字句”，十分难得。有意思的是，它更接近苏北水乡的民歌形式。汪曾祺先生虽不一定以其作“楷模”，但在潜移默化的影响下，汲取民间文学的长处，开辟了一条值得称赞和赞扬的新路。

质朴，言传身教。

戏剧在民间兴盛，特别是那些地方的戏曲，一直活跃在农村集镇、勾栏市井中。他们是大众的宠儿，属于"俗文化"一类。以京剧为例，它起源于秦腔、徽戏和汉调，实际上也是地方剧种。尽管它在声腔、表演等方面，都有了长足的进步和发展，尽管许多人喜欢称之为“高雅文化”。但是我觉得，还是应该把它归入“大众文艺”的行列。

「俗文化」并非「下流」。「白话」也不等于「白话」。"白话"同样具有文采，同样具有很高的文学价值。鲁迅、郭沫若、茅盾、巴金、老舍、沈从文等世界著名的“文豪”，都是最早用“白话文”写作的“文豪”。由汪曾祺先生编的京剧《沙家浜》，就是在摆脱“高雅文化”的诱惑下，以“俗文化”的形式，创作出极具文学性的优美唱词。显然，力求自然流畅、朴实无华的原汁原味之美，应成为剧作家今后不断学习和探索的方向。

说出心里话，说得更多。写字就是写人，只要字里行间，字里行间，字里行间，字里行间，便能生动地刻画人物的本性和复杂的内心世界。

纷乱的英雄四方，

带枪的草头王。

三面钩钩闯荡，

老蒋，鬼，青。

他刚一露面，就把这座山破了山、破山而出，兴风作浪，企图依靠邪恶势力来为自己升官发财，而绿林汉子的复杂心态却是一清二楚。这一神奇而精巧的艺术手法，充分体现了汪曾祺先生文学修养的深刻和对人物细节的体悟。

要学习泰山顶上的松柏，

不屈不挠地挺立，傲苍穹。

暴风雨八千里，吹不倒，

九千个雷电也难轰…

郭建光带领伤病员坚持在芦苇荡中作战，云雾重重，形势变幻莫测。面尽药绝，敌围攻，刹那间，风雨交加，电闪雷鸣。郭建光和伤病员们并肩作战，同舟共济。笔者用泰山上的青松作比喻，固执峥嵘岁月，巍然屹立，形象地表现了革命战士的战斗意志和高尚道德，具有强烈的象征意义，恰到好处，震撼人心。

以绝妙的唱词，真实贴切地反映人物复杂的思想感情。汪曾祺先生以丰富的阅历、练达的观察力，把戏中人物的思想状况刻成入木三分，丝丝入微。常以简洁易懂的语句，画龙点睛，准确地表现了当时人物的思想感情。多年来，我们都无法忘记一家茶馆里奇妙的联唱：

刁德一：这位女士很奇怪！

阿庆嫂：怎么回事？刁德一？

胡传魁：这个小刁一点脸都没有！

阿庆嫂：这个草包可是一堵挡风墙。

妙语联，亦庄亦谐；谦虚，非阴不阳。一种是边敲边打，一种是冷静；一种是糊涂，一种是观察。相信人们在欣赏这一段美妙的对唱时，一定会露出会心的微笑，获得愉快的享受。用这带有土味的“大众文化”的本色演唱，汪曾祺先生出色地描绘了剧中人物之间微妙的内心情感和复杂的思想情感。栩栩如生，形象逼真，令人耳目一新，令人倍感亲切。它是京剧“沙家浜”的成功之处，也充分显示出质朴自然美的艺术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