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向上:教育滋养什么样的民情？

 

承诺改造“糟糕材料”的教育一直面临着“如何不破坏我们”的问题。我们把这个问题放在现实情境中，探索什么样的“世界”和“心”，知识的功能发生了变化？在理解“生活向上”作为教育的动力机制时，传统与现代有着非常不同的参考和内涵，教育培养了不同的人心，培养了不同的人民感情。

 

在现代社会，“生活向上”是通过教育实现的，因为教育带来了知识和技能，从而导致了职业、阶级和地位的成功。知识不再是启蒙之光，而是力量。它不仅能理解和改变世界，还能塑造和改变自己。这种力量也被用来打败对手，获得资源和机会，学习让人们获得荣誉地位，知识成为超越他人的工具。随着时间的推移，知识已经成为一种商品，成为一种可以炫耀的资本和符号。默顿仔细分析了美国成功梦想的内部动员和外部强制机制，美国梦的经典表达是“我的位置在最高”，美国警告“不要放弃一半”，美国文化宣言的内部动员机制非常简单：你不应该放弃，不应该停止努力，不应该降低目标，因为“低目标是犯罪，失败不是”。其他外部结构非常专横，威胁那些不服从的人不能享有足够的社会成员权，迫使他们遵循文化指令，不要放松对崇高抱负的追求。为了贯彻其制度逻辑，社会权力的结构可以通过社会底层人对高层人的认可而不是同阶层人的认可来维持。[36]人生向上，即“出人头地”，成为“人上人”，这不仅是一个美国梦，更是当下中国的教育梦。因此，教育的过程已经成为一个竞争和选择的过程，教育已经成为一种具有主导地位和稀缺机会分配的代理机制。因此，教育已经转变为个人主义自由竞赛的机会教育。[37]

 

竞争的内在残酷在于竞争开始得早，“不能输在起跑线上”――甚至推到胎教计划；竞争动员范围广，社会各阶层，特别是中间阶层雄心勃勃、热情高、参与度高、行动力强；竞争内容复杂而秘密。竞争不仅渗透，而且塑造了学生的知识、技能、态度、情感和行为，既全球又笼统，细微又具体。这场比赛的残酷在于胜利的结果是遥远而抽象的，但竞争对手是具体而直接的。他是你身边的每一个具体的人，是你的邻居。竞争重构了同龄人的文化，丛林法则把每个人都变成了孤独的原子。这是一场一个人对每个人的战斗――只有精致的利己主义和精明的表现主义才能获胜。

 

这场比赛的外在怪诞突出了两个方面。首先，将资格与结果混淆。打出“平等教育机会”的旗帜，在资格层面，“我想和你一样”；在结果层面，“我要超越你”――由于自由竞争的奖励逻辑，“负担不起”的利益分配结构束缚了每个家庭的理性，不能平和公正地承认赌博，但“平等机会”的旗帜是渴望“超越他人”的心。我们尊重民主社会的价值。与民主社会一致的基本民情简单平和，大小相近，相似。贵族政治下的基本民情是追求突出、炫耀和相应的嫉妒。[38]在这个矛盾的教育梦中，他们违背了他人的意愿，喊着机会是平等的。本质是追求所谓民主政体在贵族政体下培养的基本民情下的核心价值。二是将封闭融入开放，即更宽的开放，更严格的排斥。每个人都想成为一个“人”的愿望，但每个人都变得软弱，个人在一个不再有任何限制，看似开放的竞争领域，他面临着与所有人竞争的局面，当人们几乎走同一条路，任何人都很难快速前进，从拥挤密集的人群，每个人都觉得自己的未来平等，实际上是让所有公民变成软弱的个人。这种平等从各个方面限制了人的力量，但同时也在扩大人的欲望。[39] 　　这种被诱惑和限制的欲望令人不安。卢梭仔细设计了爱弥儿的教育：当他开始理解真相时，他永远不能把自己和其他孩子相比。即使在赛跑中，他也不能有敌人或竞争对手：我宁愿让他什么都不学，也不愿意让他因为嫉妒或虚荣而学到很多东西。[40]因为比较会让一个孩子不再满足于自然和自给自足的状态：在比较中，他会觉得没有这样或那样，他想要别人想要的东西，所有他喜欢的东西都在诱惑他；比较的动机混合了虚荣心、竞争、荣耀和其他情感，它能繁殖的是贪婪，他觊觎一切，他嫉妒每个人，他想生活在人之上，所有与他竞争的人，他都有仇恨；虚荣在腐蚀他，不可控制的欲望的火焰燃烧着他年轻的心；有欲望，也有怀疑和仇恨，所有腐败人的欲望同时在他的心中爆发，在嘈杂的世界里，他被这些欲望所激动。[41]

 

这种不安的欲望不仅会破坏人的性格，还会侵蚀社会秩序。名字是一种重要的秩序，面对名字的荣誉，人们应该有尊重。当嫉妒成为一种流行的社会心态时，根本症结可能是身居高位的人，只有光鲜的面子，与面子相匹配的德性和成就已经消失，德性不匹配，荣誉转化为利益，社会认同秩序被颠覆。在嫉妒和超越他人的欲望下，“向上生活”变成了“放肆”。人们既不认识自己，也不尊重他人。他们既肆意又虚弱。欲望使人既不知道也不克制。卢梭指出，要判断一个人性格中占上风的情绪，无论是博爱诚实还是残忍阴险，是宽容善良还是嫉妒贪婪，我们必须知道他认为自己在人类中占有什么地位，以及他认为自己需要克服什么障碍才能达到他想要的地位。这是从自爱到自私的关键。[42]人心放肆，束缚理性，扰乱秩序，腐败教育。何谓野心？肆无忌惮的人心也：人心需要坚强，人欲需要控制，或虚张声势的示范，或浅薄的灵魂鸡汤；教育或不耐烦的鼓励，冷漠的恐吓，或虚伪的安慰，虚假的支持。放肆的人心不仅需要恐吓，使他们产生恐惧和收敛；更需要诱惑使他们轻浮，以便控制。雄心勃勃的教育失去了对人类自然向度的必要尊重，对人类道德向度的必要保持，失去了正直和严肃的内涵。这种野蛮的教育几乎和盗窃、盗窃和欺骗世界是一样的。

 

我们需要问，为什么教育在平等和自由的价值下会变成这样？教育可能会变得更好吗？让我们暂时告别这个时间和空间，以中国传统教育为镜子，追求教育的基础和限制。

 

同为平等，传统文化的平等所指德性。每个人都可以是尧舜，尧舜是圣人，也就是每个人都可以是圣人，每个人都应该在道德上下功夫，锐意进取。这就是传统中国所强调的平等。平等是指内在的美德，而不是外在的名声。钱穆先生强调，今天的人们谈论自由、平等和独立，但德性是自由和平等的。如果他们能独立，知识就没有自由和平等。[43]因为知识越发达，生命之间的距离就越远；竞争越激烈，生活的痛苦就越深，个人就越自由，就越不平等。因此，平等与自由，是指“道德”与“心”。中国传统喜欢用流产来评价人性。班固在《汉书》中将历史人物分为三等九级。上等是圣人，上等是仁人，上等是智人。中国古代人把仁智都当成圣人，下等是愚人。性格分别，根据内在禀赋――仁与智绝不是外在的权力、势力和成就。历史上，他是皇帝，富有而昂贵，但也有很多例子被列为下等。[44]虽然性格有区别，但每个人都能向上，先知后知，先觉后觉。在知与觉之间，在先与后之间，靠教育。“如果使其知识开明，能知道人道所贵，自能成为一上品人。由于知识的闭塞，不知道人道所贵，专为自私，是一种品行。如果你能接受教育，实践人道所贵，那么每个人都可以是尧舜。”[45]